2009 年 02 月 03日, 星期二
殇
外婆终于走了，在昨天晚上大约这个时候。时年90，不说享年，是因为我觉得她这一生的苦难太多，没有享过什么福。
外婆年轻时丧夫，带着我年幼母亲改嫁叶姓，后诞下二子一女；丈夫后来体弱多病，不能劳作，所有的生活重担落在外婆的肩上，外婆挑起所有农活和家务细事，艰难地把几个儿女拉扯成人。这些是听母亲说的，我也深以为然。母亲很早已离家独立，对年幼时外婆对她疏于照顾曾有怨言，不过我也慢慢理解了，那些特殊的年代和特殊的情况下，关爱只能是奢望，生存已是最大的期望。感觉到晚年的外婆似乎对母亲也有种愧疚，想补偿却不知如何入手。
小时候印象中，每次外婆出城探望我们，总是带着自己在海滩挖掘的贝类、螃蟹、泥丁，让我们大饱口福。我长大后，外婆也开始衰老，渐渐不再去海滩挖海产了，但每次都带些乡下土产给我们，我们心疼她舟车劳顿的，劝她不用带了，她当面答应，下次依然故我。
外公走后，她儿女各自成家，家里颇有些矛盾，儿子们也不怎么照顾她，于是她独自居住，自煲自食。她是个有点矛盾的人，一面传统的重男轻女思想十分严重，每每收下我母亲的钱财时却说还是儿子好，让母亲颇为伤心。另一方面对我妹妹却很好，一直疼爱有加；病卧在床的日子里听说我女儿诞生，更托付别人送来红包。
外婆一直身体硬朗，八十多岁时还背负近百斤的土产，其实活过百真不是难事，只是晚年少人照顾，这次突然中风瘫痪在床近三个月，儿子们却早已放弃，不想替她治疗，甚至连她省吃俭用存下的一万元都不肯拿出看病，实在是令人心凉，现实却是那么无奈，我们所能做的也只是自己出钱帮她买药。
好走吧，希望你在另一个世界会少点磨难，多点欢乐。
请原谅我，外婆，我至今都不知道你的名字。请原谅我的无能为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