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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岭艳遇

发表人:70年代 | 发表时间: 2008年十月05日, 20:25

迷迷糊糊中，突然我醒了，房间的电灯不太亮，发觉自己躺在床上，上面盖着绣花被子，枕着绣花枕头，房间里挂着很多女人的衣服，还有盛装，还闻到淡淡的香味，我当时吓出一身冷汗，又看是否有什么龙凤烛台什么的，以前听说过苗人会下蛊，我的第一感觉：会不会把我灌醉，然后进洞房？

我连忙摸摸旁边是否有人，没有！再摸摸自己是否穿着衣服，穿着！我心稍稍定了一下，同时又有一丝失落感！

这是02年的经历了，好多细节已经想不起来，照片全是胶片机照的，有的是底扫、有的的照片扫描，效果不是很好，见谅！

1.在贵阳到凯里是190公里左右，全程高速公路，两个小时就到了。我的目的地是雷山，每年的11月19日到26日是苗族的新年。

故又得在凯里转车，凯里市到雷山县城的主要交通工具是中巴车，在车上，一个女孩见我背着一个大背包，就问我是不是来旅游的，我见她大包小包的，就反问她是不是搬家，她就哈哈大笑，笑声是容易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的，笑谈中得知她叫小倩，是个苗族的舞者，在贵阳驻场表演的，难怪相貌和身材都姣好。她也是回家过苗年的。

当知道我是特意来雷山过苗年的，就热情的邀请我上她家过年，天啊！什么概念？跟一个认识不到一个小时的女孩回家过年？虽然我自认为是个乐天派，也不是个思想守旧的人，同时我也很想见识一下在苗家过年的滋味，但我还是有很传统的思想，觉得跟一个女孩回家过年是件大事，我们还没有到这一步。便婉拒了她，她显得有点失望，但不再坚持。

车终于到站了，我背上背包准备和小倩道别，

“你能帮我把车顶的行李递下来吗？”小倩盯着我，目光好纯，声音有点哀求的味，车里已有好几包，车顶还有。这样的目光和要求，你能拒绝吗？不能！便帮她把行李收集齐。

“帮我看着，我去请辆车来！”我还没有回答，她就象只小鸟般飞走了。在情在理，也是不好拒绝的。

然后帮她把行李搬上车，她却不上车，“我家住在山上，这么多行李，我拿不了，哥哥，你能再帮我一次吗？”语气是那么的真诚，说完咬着嘴唇，眼中流出怜爱，我就答应了，她脸上又马上阳光灿烂。

2.我本来背着个大背包，又提着这么多的包包爬上山上的村寨，显得有点吃力，假如是她一个人肯定更是不知如何是好，好在在路上遇见了她认识的村民，分担了不少。但也惹来同村的人都很多目光，小倩每遇到熟人都是指着我笑嘻嘻的说：“朋友的！朋友的！”

6.到家，一进家门，她的家里人都围过来迎接，邻居们也跑过来看热闹，目光就想聚光灯一样的落在我身上，我这时候才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正想找个借口开溜，有个女的端着一盆热水过来，里面有一条新的毛巾，“先洗个脸吧！”笑容好好，好热情。这时，我已很不自然，但也要保持应有的风度，谢过后象征性的擦了一下脸，便马上有人端走洗面水，我站在那里，显得很无助，不知如何是好，又不见小倩，只是无奈的强装笑脸傻傻的和围在门口的村民点头打招呼，而在他们眼中，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一个干瘦的老人挂着幸福的笑容和周围的人打招呼，然后过来跟我说话，很努力才听得懂，原来他请我再等一下，很快就弄好饭了，是的，这时已是下午，我也饥肠辘辘。后来才知道那老人是小倩的爸爸。饭菜很快弄好，这时小倩出现了，她把我领到饭厅，其实是间小房，约十二、三平米，一角放着杂物，杂物的上面是个角楼，约占饭厅的三分之一，上面塞满红薯，据说这样凉着，红薯的水分容易挥发，红薯会更甜。

我们的菜很简单，是在一个小煤炉上放着一只小锅，锅里面是猪肉，旁边摆着一把刚从地里拔起来的、还滴着水的菜，仅此，饭就由一个大木桶盛着，热腾腾的冒着烟，光由房里唯一的一个窗照进来，我们就围着炉子准备吃饭，围在门口的村民渐渐散去。

老爷子跨过饭厅很高的门槛近来，堆着笑脸“快吃！快吃！饿了！饿了！”，然后把门关上，已是下午两点多，早餐都没吃的我就不想那么多，端坐在小木凳上就着锅就那么的吃起来，猪肉汤鲜味得不得了，猪肉和我们平时在城市里吃的味道也不同，那味道象我们小时侯吃的猪肉，那应该是家里养的家猪，而不是饲料猪，我拼命夹来怀旧，在锅的中间放着一个象烛台一样的瓷器，只是插蜡烛的地方扩大变成调味台，里面放着辣椒、盐、味精，再加一勺汤即成。离开泥土还不到半个小时的菜又嫩、又脆、又甜，还有泥土的芬芳。木桶里装的虽是糙米饭，但饭味十足，连吞三碗，看着给我消灭的猪肉少说也有一斤，打着饱嗝艰难的站起来。

7.饭后，小倩见我有点想离开的意思，说要去给盛装上银子，问我要不要看？这是我从没见过的事，当然要看！于是离开的念头暂时搁浅。便提着相机跟着小倩，想把上银子的过程拍下来，到她的另一间房子，也是木结构的吊脚楼，但相对新点，房子四四方方，两边各两间房，中间是厅，厅里空空如也，一张台、凳都没有，更不用说电器、盆景，只有和房子连在一起建的长长的凳子，靠背是弯的，弯得很贴腰，证明苗人很早就懂得人体学，在靠背的上面还有一个二十几厘米宽的平台，这张凳子和客厅的宽度一样长，苗族的姑娘经常靠在着凳上乘凉、谈情说爱，所以这凳子有个很惹人的名字：美人靠！就是美女靠着的地方，坐在小倩家的美人靠上可以远眺整个雷山县城。

8.小倩抬出一个巨型的纸箱，打开先取出用胶袋装着的一套靛蓝色底的衣物，然后一一取出用纸小心包着的各种银饰，有银牌、银锁、银梳、银钗、银项圈、银冠、银角等，多不胜数，最夸张的是那个大银角，足足有八十厘米宽，就那样的插在头上的银冠上招摇。

她们把在重要节日穿的、上满银子的衣服叫盛装，“上银子”就是把银牌等银饰钉在衣服上，每年过年前大家就给衣服“上银子”，过完年后又把银子拆下来，这样才好洗衣服。年复一年，把上银子当成一件隆重的仪式来执行。还没上银子的衣服已经很重，因为在衣服的袖、肩、项后、下摆的两侧都有厚厚的苗绣，苗绣不如湘绣、苏绣的那般秀美、细腻，但她的厚重是前者不能比的，苗绣不象湘绣、苏绣一样直接用线绣上去，而是要先把普通的线织成一条更粗的线后，再拿粗线在衣服上压成各种不同的图样再固定绣上，编织粗线是很无聊的事，有一个专门的架织的，进度慢得让人受不了，年轻人已不屑做这事，全由老人代劳，据说很快失传，绣上一件衣服少说要一年半载。看湘绣、苏绣就好象看江南的园林庭院般秀美，而看苗绣即象看西藏的雪山般凝重，西方有位有名的研究服饰的学者说：“世界上只有印度的一个少数民族的刺绣可以媲美苗绣！”上好银子后的盛装更是象盔甲似的，首先是重，大面积的、厚实的苗绣加上满身的银片的重量会把你压得要调节呼吸的节奏，难怪我在苗岭很少看见过有高挑的女孩，不知是否和盛装的重量有关，其次是覆盖在盛装表面的银片看起来更象盔甲，假如你闭上眼睛只是听银片互相撞击的金属声，你还会怀疑你在古代的兵营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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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穿盛装更是件不容易的事，一般一个人自己很难穿得好的，必须有人帮助、配合才完美。在征求小倩和她家里人同意后，我得以把她穿盛装的全过程拍下来。穿盛装是从头开始，先把头发梳顺，然后用细麻绳把头发扎成一条大辫子盘在头上，再插上一朵花来点缀，不明白为什么要插花，因为戴上银冠就看不到花了。接着是脸部化妆，接着就戴银冠，戴银冠前要在头上垫着一层布以免银冠直接接触头部产生不舒服的感觉，银冠的大小不是固定的，是可以调节的，是半开口的，戴的时候要有人在后面用力拉紧绑好，不能有半点松动，因为在银冠的上面还要加上一个很夸张的大牛角，银冠松的话，大牛角会掉下来，所以那银冠要戴得比孙悟空的金箍罩还要牢。这个动作自己是完成不了的。再穿深色的衬裙和面裙，最后才到盛装的上衣和在身上挂银饰。穿盛装的面裙和上衣时，也要有人不断的帮忙调整，在小倩的妈妈和大嫂的帮助下，把这些全都完成后，在头上的银冠上插上那个大牛角才真正完成这任务，穿好盛装就只能站着，不能坐和端，也不能做很大幅度的动作，一直到脱下来，所以，穿了盛装后的人一般都很少吃东西的，更不敢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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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看完这个“上银子”和“穿盛装”的过程，大呼过瘾，过完瘾看看没事就想撤了，小倩过来说：“我哥在上面打粑粑，你要不要去看看？”这样的传统民俗节目，我是很喜欢的，自然要看。

29.打粑粑是过苗年的一个重要的活动。打粑粑就是把煮好的糯米饭置之于一个50cm乘80cm的独木掏空的槽里，然后用一只长柄木锤捶之，直到所有的糯米完全和在一起形成一块，再把这堆糯米团一个个分成包子大小的形状，然后蒸熟以便收留、备吃。在以前物短粮缺的日子，有这样的糯米粑粑是很奢侈的了，只有在盛大的节日才舍得做，现在只是把她当作一种活动，形式上的意义多过实际。

30.糍粑吃起来不是很美味，但有淡淡的糯米香，她只是糯米，粘性很强，如果你贪心咬大口点，她会把你所有的牙齿团结的粘在一起，吞下去更是艰难，不管你怎么想办法和着你的口水、收缩你的脖子企图快速把她吞下，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糍粑会象登山运动员一样，牢牢的、狠狠的、痴心的抓住你的喉咙，你越是把她往下吞，越感到她在往上爬，后来我想出一个顺利吃糍粑的好办法：事前喝碗油！

31.糍粑做好了，看看时间，五点半，我就提着包跟小倩的哥和嫂子打招呼，说我要走了，她哥也不回答我，只是跑出去喊他的爸妈，不久他爸急匆匆的赶过来，后面跟着小倩和她妈，她爸说：“你不能走啊，现在全村人都知道你来了，明天是年，今晚就是大年夜，你连饭都不吃就走了，我家很没面子的！”其他人在附和，我想，关系到人家里人的面子问题，那是个大问题，就答应留下来吃饭。

32.晚饭很快开始，因为是大年夜，所以菜特别丰盛，所谓的饭桌就是一个方形的木制的框，框的宽度大概20cm，只能放下一碟菜，框桌中间是一个煤炉，上面放锅，锅中放满肉和菜，还有一个装沾料的瓷碗，是公用的，很快大家就热热闹闹的坐齐了，但我想拍张照片留念，他们就拿着筷子等我，怪不好意思的。我一坐下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就递给我一碗酒，我说我不能喝酒，小倩就说：是要喝点的！

33.我们吃了不久，就听到外面很热闹的声音，原来是小倩的堂哥还是什么亲戚，知道他家今晚来客人，就过来要把我们请到他家去吃，我不懂这是什么风俗，在小倩的示意下，就傻傻的、没有主见的跟着他们过去了，还没有坐下，那些兄弟姐妹就说要喝牛角酒，至少要喝两牛角，一牛角两斤，我一进来就要喝四斤酒？我还没有开始恐惧，小倩就说我不能喝酒的，“那用碗喝吧！”小倩堂哥很豪爽。

34.那是海碗，不高，碗口大，酒也是自酿的米酒，度数不高，有水味，和日本清酒差不多，但还要淡一些，一碗大概三两左右，一坐下来就有人上来敬酒，然后一碗喝完，对方喝完后，大家都看着我，我也不能丢人，也一口喝了，然后表示我实在不能喝了，但大家都热情就是冲着我来的，哪里能放过我？可能他们把我当作小倩的男朋友了，非得要跟我喝，如果这样，我更不能丢人家小倩的脸，我也知道解释没用，也没这个必要，就豁出去，舍命陪君子了，我慢慢的、慢慢的没有什么印象了，只记得大家都兴高采烈的，喝得非常高兴，我也喝了四、五碗了，然后就什么事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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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迷迷糊糊中，突然我醒了，房间的电灯不太亮，发觉自己躺在床上，上面盖着绣花被子，枕着绣花枕头，房间里挂着很多女人的衣服，还有盛装，还闻到淡淡的香味，我当时吓出一身冷汗，又看是否有什么龙凤烛台什么的，以前听说过苗人会下蛊，我的第一感觉：会不会把我灌醉，然后进洞房？

我连忙摸摸旁边是否有人，没有！再摸摸自己是否穿着衣服，穿着！我心稍稍定了一下，同时又有一丝失落感！

灯泡继续发出昏暗的光，看看时间，三点多，我已经没有睡意了，就起来走到外面的美人靠上坐着看仍然灯火辉煌的雷山县城，夜很静，凉意很浓，看了很久，实在无聊，又进去睡了。

天亮了，起来走出房间，见小倩已经坐在美人靠上，见我出来笑了一下就走了，我不明白什么意思，很快只见她端着一盆热水来给我洗脸。

后来，我才知道，我睡到这间房就是小倩的房间，闺女的房间代表干净与圣洁，苗人把自己家没有出嫁的闺女的房间给客人住，是对宾客最高规格的待遇。我也为自己的不洁思想而自责。

37.就这样，我在这里住了三天。也感受到苗人的热情与纯朴。

苗人的热情和纯朴在每样小事情都可以表露无遗。有一次我表示想去厕所，他们齐笑后马上露严肃相，小倩妈妈点头表示带我去，我默默的跟着，走出她门口后，她用手背着的手往右边指了指，头也不回一直往前走，我愣了一下，就推开旁边的门就去，那是一个用木头围起来的圈圈，所谓的厕所，也是在地上挖一个坑，在上面铺满木板，再在中间抽掉一块，即成。在里面隔着疏疏的木桩可以看到外面的行人走动。我一端下来就感觉到有一个影向我移过来，回头一看，是个牛头正友善的呲着嘴，鼻子差点碰到我的屁股，虽然可以不管它的性别，但看到它的舌头一长一短的，很是不舒服，现在似乎明白了刚才小倩他们笑的原因。原来厕所的旁边是个牛栏，我还未回过神来，抬头突然见到小倩爸爸站在牛栏外，拿着稻草喂着这头友善的牛和另一头牛，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完全没有感觉，他也友善的和我点头打招呼，原来牛是学他的笑容和友善，我浑身不自在，正哭笑不得时，小倩爸爸离开了，我也松了一口气，但不久，厕所的门一动就露出一条缝，我条件反射的把腿一夹，还用手挡着，以防暴露重要目标。

“纸！”缝里伸出一卷纸，隔着木桩的孔，看到是小倩的爸爸。我惊魂未定，忙说；“有了，有了，我有了。”纸就缩回去了。随后在牛栏边又出现小倩爸爸那友善的笑脸和关注的目光。

对于他们的热情与好客，我想表示点什么，但总不能直接给钱吧？那可能会伤害到他们的感情，于是就和小倩的弟弟到县城的超市买了好多的糖果、奶粉、零食回来，心理才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