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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入一个拉祜族的村寨完全不在我的计划中，从来也没想过我会与拉祜人在基督教堂一起欢度圣诞节。因为澜沧拉祜族自治县的拉祜族主要是原始信仰，其次是大乘佛教，只有少数村寨信奉天主教和基督教。

从澜沧县城前往上允镇的路上，老远就看到路边几百米处大堆人在一间房子旁围成一起，墙上的红纸开始以为是村寨里有人在办喜宴。等车再靠近，屋顶不大的象征耶稣的十字架就可见了，马上意识到这是村寨里的基督信徒在过圣诞节。

沿着一条两侧盛开着粉红樱桃花的石子小路往教堂走，用四张大红纸分别写着圣诞快乐四个字拉在一起组成的横幅横跨过小路，有十字架的屋子的外墙分明写着蒿子坝基督教堂。只见教堂旁的晒坪热闹着，盛装的拉祜男女老幼纷纷汇聚在这里，人们在晒坪场中央放置着一棵用樱桃花枝和松树枝做的圣诞树。穿着民族盛装的拉祜少女正在载歌载舞，观看的人紧紧的在晒坪的外围围了一圈。过圣诞节是拉祜族基督教徒的盛大节日，同一寨子的非基督徒往往也会加入到节日欢乐的海洋中来，以示祝贺。

源于古代南迁氐羌的拉祜人，主要聚居在澜沧江东西两岸的澜沧、孟连、临沧、双江和耿马等地。澜沧县的蒿子坝是一个纯拉祜族的村寨，村里共有八十多户人家，其中信仰基督教的就有五十多户。晒坪上的成年男女大都斜背着一个线织的以红色基调为主的七彩包。纯正的拉祜族的彩包是横条纹的，而如是其它图案的包大都是加入了汉族的文化元素。有男子背着盛满桔子的竹篓在场中派桔子，人手一个，包括唐突闯进来的我们。过节最快乐的总是孩子，晒坪上拿到桔子的孩子一溜烟就跑开了，过一会又跑回来伸手要。

在场内主持活动的牧师姓李，而李和张正是蒿子坝拉祜族的两个大姓。说到拉祜人现在的姓氏，拉祜人笑得开心。以前，拉祜人没有自己的姓，只有以12生肖分男女叫名。如果一家人正好相隔24岁或12岁或36岁，且同是男性或女性，那么一家人里就有二三个同名的人。新中国成立后拉祜山寨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和工作队，许多寨子多是根据当时在他们寨做工作的工作队员的姓来做自己的姓。李牧师在澜沧县内信仰基督的村寨轮流传教，但每年的圣诞节必定会是在他自己的家乡蒿子坝主持圣诞活动。蒿子坝拉祜族最初信仰基督教是受英国传教士的影响，1990年寨中建起了自己的第一个茅草的基督教堂，1998年教堂迁址到现在这个砖瓦的教堂。2001年毕业于云南神学院的李牧师说现在生活提高了，要感谢共产党的领导。

拉祜人没有自己的文字，只有本民族的语言，拉祜族的历史全是通过传承下来的民间传说和古歌传承下来。在拉祜史诗《牡帕密帕》中，传说拉祜族是扎迪娜迪俩兄妹从葫芦里走出来后，兄妹成亲传下来的民族。因此，拉祜人奉葫芦为圣物，对葫芦顶礼膜拜。在漫长的辗转迁徙历史中，勤劳勇敢的拉祜人创造了个性鲜明、特色浓郁、内蕴丰厚的极具魅力的芦笙舞。吹笙打歌以乐，拉祜人逢年过节或婚嫁喜庆之际都要跳芦笙舞。拉祜人祖传的乐器有葫芦笙、口弦、三弦，其中以葫芦和几根竹管制成的葫芦笙是拉祜人最喜爱的乐器，能吹奏出抑扬顿挫、优美动听的曲调。拉祜男子平时随身携带，人到哪芦笙响到哪儿。

场内正在进行的是拉祜人传统的芦笙舞，娴熟的芦笙手、三弦手吹奏起古老动听的曲调，在场中围着圣诞树引导领舞，男子依次围成里圈，女子围在外圈，大家“连袂而歌，踏地为节”，按逆时针方向边舞边唱。在拉祜民间有“听得芦笙响、脚底板发痒”的说法，律动的芦笙曲调如来自心底强劲的号角，牵动着每个人，人们融入其中，沉醉其中。我受到场中气氛的感染，加入到了他们中间，场上加入舞蹈里的人越来越多，我也慢慢从慌乱的脚步跟上了音乐节奏。当舞队中一男子领唱，众人齐声唱和：阿速赛睢着，阿速赛甩着。山寨中只听跺地隆隆、山歌阵阵、拉祜人纵情欢乐，正所谓“从早跳到太阳落，只见黄灰不见脚”。

舞蹈中被李牧师叫去晚餐，捧在手上的是红米煮成的米饭，红米是生长在旱地里的稻子的米粒。桌上摆的是拉祜传统的菜式，其中红生这道菜是拉祜族特有的，是用橄榄树皮、熟猪肉和生猪生一起磨成粉末，按个人喜好配上佐料。村民问我菜的味道如何，我反问他们“好”这个字用拉祜语怎么说，向在坐的拉祜人敬一杯感谢酒，口里念着“达达”。

太阳落下山，月亮升起来。晒坪篝火旁，这个曾经创作过创世史诗《牡帕密帕》的奔放民族依然在欢快的跳着芦笙舞，葫芦笙悠扬婉转，口弦声余音绕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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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象洋葱，只能一层一层地剥，有时还得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