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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 10-04-2001, 13:08   #1
孙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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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色驴"不可不看的图文并茂的好文章 - 新疆之旅

一篇"色驴"不可不看的图文并茂的好文章 - 新疆之旅

羌版,你的cgi贴图程序也太复杂了, 这40张图片,快贴了我1个多小时。


新疆之旅----图片说明

天池 霍尔果斯 伊犁将军府 乌孙山 昭苏圣佑庙 伊宁陕西大寺 三区革命纪念馆 罂粟花 哈萨克的牧场 吐鲁番 高昌故城 伯孜克里克千佛洞 苏公塔 荫房 交河故城 火焰山 阿斯塔那古墓群 交通概况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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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新疆之行,经兰新线入疆,以乌鲁木齐为起点,经昌吉、石河子到达奎屯市,作一天的停留,再经乌苏、精河、霍城到达伊宁市,短暂停留后终于抵达察布查尔锡伯自治县。然后以此为据点,用了近一周时间游历伊犁边境三县以及伊宁市。之后,返回乌鲁木齐,并在吐鲁番留下两天美好的回忆,钱囊已空,行囊已满,不得已匆匆告别了蓝色的天空和黄色的戈壁滩。累计行程二万余里,历时十九日,所花交通费约1100元。

  感谢我的锡伯族师弟富州,以及他所有的亲戚;感谢我的同学徐延路以及他的全家,感谢他们的热情和给予我的所有关照。

※       ※       ※
 

天池在你的面前,只有天山的博大和俊伟才能孕育出这绝顶的秀色。但不要以为这是新疆最美的地方,这片广袤而神奇的土地给予我的对美的惊讶实在太多了。我于7月16日上午从乌鲁木齐乘中巴北行,沿途的树木庄稼郁郁葱葱,给人的感觉很是惬意。博格达山上的岩石风化层厚,少露石骨。但有几处悬崖壁立,石质黑如精铁,石缝间长出大树,树荫下覆,纤藤细草,蒙翳披纷,石壁下河水急流,触之奇凉无比。蓝天上白云如絮,层层叠叠象哈萨克人的羊群。中午12点到达天池边,天气极好,气温21℃,从天池边骑一小时的马上了灯杆山(海拔已过2000m),就可以俯视这快面积近4平方公里的翡翠了。在这一大片碧蓝的周围,密密匝匝地布满了云杉,一排一排傲然肃立,非常整齐地依山而上,随着渐接近雪线她们之间的距离也就渐渐拉开了,大自然的色彩显得更为冷峻。池水极平静,云杉、雪山和蓝天上的云影倒映在池水中,教人心中生不起一点儿尘埃。博格达山的主峰博格达峰(海拔5445m)屹立在天池北面,在长焦镜头的注视下显得过于魁伟,而且只有两峰相伴,与在天山的胸膛中看那些连绵不绝的雪峰感觉迥异。冰峰竞秀,凉意如丝,还伴着一个关于周穆王与玉皇的夫人的浪漫的传说,有感于新疆跚跚来迟的夜晚,赋诗一首:逍遥穆天子,八骏游瑶池。珠帘蔽王母,翠辇承芳姿。雪莲缀其足,麋鹿裙底嘶。长夜须尽欢,黎明自兹迟。新疆比北京在经度上西向了30多度,在伊犁,还广泛使用新疆时间(其实就是乌鲁木齐时间)。但在乌鲁木齐却一般用北京时间。郭沫若1971年在天池边写下了“一潭浓墨沉砚底,万木长毫挺笔端”,我不欣赏他对色彩反应的迟钝和对自然之物给予的非自然的比喻。

 

  马的主人是位哈萨克青年,言谈之中对目前新疆的局势满不在乎,告诉我说他们Kazak才不跟着那些不会放牧的维族闹独立呢(曾经的三区革命似乎算得上是维哈两族携手作战),因为他们已经有了一个独立的Kazakhstan。并言及北京的江泽民与阿拉木图的阿尔巴耶夫达成了协议,每年从中国迁30户Kazak到Kazakhstan,阿拉木图以一定的领土给予回报。这对于我来说算得上是新闻,但我估计其真实性为零。

 

 

  照片上的这些霍尔果斯的维族小孩们认为我是他们的朋友,这使我很高兴。显然,他们比我所见过的汉族小孩们更容易接近。我当时正准备用135 mm镜头偷拍他们踢球,没想到刚举起相机就被他们发现了,其中一位振臂一呼,就全围了上来,摆各种姿势要我给他们照相,还问了许多好笑的问题。左起第二位名叫艾沙江,15岁,汉语最好,为我充当与这帮小孩的翻译。他们买来了烟,并邀我去游泳,但我在两方面都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我奇怪他们为什么热衷于照相,而且不在乎是否能得到照片。照片的上方有铁丝网,但Kazakhstan是在这些小孩右边200m以外。霍尔果斯目前是西北最大的口岸,建设得很好,可以买到“Made in Russia”及中亚诸国的各种东西,我花160元买到一个10倍的军用望远镜。

 

  中哈两国的哨卡隔着霍尔果斯河遥遥相望,也是边界上一道不错的风景,可以让男同胞们想起很多关于那个年代的话题。霍尔果斯在旧地图上都标着“霍城”或“老霍城”(“霍城”不过是“霍尔果斯”的汉语名字罢了,新疆的汉语地名很多如此,如“塔城”即“塔尔巴哈台”)。
 

  在去霍尔果斯的路上,我有幸见到了“可可达拉草场”,因此在这一整天,我脑海中都荡漾着《草原之夜》优美的旋律,“等到千里冰雪消融,草原上吹来春风,可可达拉改变了模样,姑娘就会来听我的琴声。”也见到一些维族军人,但手中没有握着冬不拉或热瓦普,而是自动步枪。







  7月14日下午10点(北京早已是“月明人倚楼”)在果子沟前,两位维族小孩高兴地做相互拍手的游戏,有意思的是口诀中的汉语变成了维语。我怀揣相机偷偷接近他们,但还是被小孩的妈妈发现,小孩在其母大声的维语提示中发现了我,但快门业已揿下,得意之情油然而生。我总觉得维族人的基因有很多方面是优于汉人的,比如说维族少女的头发就可以很长很长依旧浓密且油光可鉴。

 




“伊犁将军府”大概是尽人皆知,遗址在今霍城县惠远乡,今尚存有城墙、钟鼓楼、将军府亭等遗址。伊犁有九城,惠远城是其中心,林则徐、洪亮吉等均曾左迁至此。乾隆二十七年,清政府平定蒙古族准噶尔部的再度叛乱以及维族的大小和卓叛乱后设伊犁将军府,管辖今全疆以及巴尔喀什湖以东、以南的疆域,清末光绪年间左文襄公清除阿古柏侵略军队及清廷与俄国签订《改订条约》之后设立新疆省,方才撤消其建制。平定准部叛乱的昭苏县格登纪功碑仍存于旧址,新疆自治区博物馆里有其拓片。惠远城历经数百年少数民族动乱和异邦入侵的风风雨雨,可以看作是伊犁历史的缩影。现在的城池是光绪八年建的惠远新城,照片上是当年惠远城的中心---钟鼓楼。楼有四门,并有大路向四方辐射直至黄土版筑而成的城墙。钟鼓楼的楼基也是夯土而筑,外被青砖;楼为三层重檐,纯木结构,顶层因木质渐朽,已不许游人登临。城墙残高约五米,宽二至三米,城壕已不能见。将军府目前在某部队大院里,充作宣传室,我在出示身份证后被允许进入。将军府建筑群的结构大体包括大堂、二堂、花厅,还在院中修了个供伊犁将军下棋饮酒的亭子,两侧的耳房是供“废员”们办公的地方。很难想象当年有二百多万平方公里疆土的管辖权辐凑于这中庸风格的简陋的建筑群。与朋友说起这将军府的处境,对方回答:“要不是在部队大院里,早被老维当木材给劈了。”这大体上可以解释为什么在伊犁并不如想象的那样到处是古迹。
 



  在察布查尔锡伯自治县琼博拉哈萨克自治乡的乌孙山主峰白石峰下,我见到了这幅大自然的作品。“琼博拉”是蒙语“大骆驼”的意思,白石两峰的确极象驼峰。可惜是阴天,照片的色彩不够饱和。后来在天山的其它地方看到了太多色彩绚丽的花岗岩,在天池边就比比皆是,也就不得不吝惜胶片了。我原先惊讶于三峡石壁的绚丽,现在看来不过是自己的见识浅短罢了。在云杉丛中,我和同伴说了许多关于伊布拉音·司马义的玩笑。伊布拉音·司马义是伊宁县的维族,伊犁“2·5事件”的参加者,现在全伊犁都贴着维汉两种文字的悬赏10万元的通辑令,因此,在伊犁也有宵禁,而且在各县之间“流动”都必须带上身份证,我们对于满大街背负钢枪的军人已是司空见惯。(左图:我在琼博拉山中享受马奶子酒和羊排,手中端的可是第三碗,诸位没看见我身边数不尽的空碗吗?)

 




  我早已得知昭苏的圣佑庙曾是新疆最大的喇嘛庙,但当我在全长186公里的伊昭公路上(不是地图上那条纵穿察布查尔的六十年代动用工一师大量人力贯通的伊昭公路,而是绕经伊宁、巩留、特克斯到昭苏,原路已不敷使用)颠簸了7个小时到达天马的故乡---昭苏时,才发现在各方面这座庙宇都与湟中塔尔寺、包头五当召无法相比,而且几乎没有任何关于她的资料,哪怕是简单的介绍也没有,我只能依靠自己和相机来琢磨和记忆。圣佑庙没有对外开放,我师弟在昭苏公安局的姑父带我进去的。庙里仅有一个喇嘛进行一些简单的收拾工作,遍地荨麻,檐上荒草崔葳,有的殿堂后壁已经倾颓,各殿中基本已无佛像、法器、经卷等物,估计与“文革”的“丰功伟绩”密切相关。


  还是在伊犁时,就有人说蒙古族特爱到处挂布条,现在我明白他们说的只不过是黄教的习惯罢了。全疆有11万蒙古族,大抵为瓦刺的后裔(就是当年“土木之役”中击溃明军,掳去明英宗的瓦刺)。瓦刺在明代后期分裂为四大部,即和硕特、杜尔伯特、土尔扈特、准噶尔,统称为额(厄)鲁特四部,《清史稿》中有“绰罗斯(即准噶尔部)治伊犁”之说,但准噶尔部十七世纪早期开始强盛,再后不过百余年北疆的准部就几乎全族殄灭于清军的铁蹄之下,余者西逸中亚,再不敢东顾。北疆的风吹草低却没有了牛羊,没有了毡房。土尔扈特部适时东归,历尽艰辛终于以七万之众“回到了太阳升起的地方”,初被中央政府安排在塔尔巴哈台,后来共设12扎萨克,游牧于南抵沙碛、北达阿尔泰的丰茂的牧场,统归伊犁将军管辖或节制,自此乾隆帝甚为欣慰,“凡属蒙古之族,无不为我大清国之臣”。清史有“贝勒默们图领一扎萨克,游牧于精河”的记录,此庙估计是中央为怀柔土尔扈特部所建,大约初建于乾隆年间。除蒙古各部外,新疆信仰黄教的只有达斡尔族和部分满族,两民族在疆人口累计不过万余,势力更为孤单;而且这两个民族在昭苏没有分布,不可能大兴土木。(注:近来“研究”蒙古史,得知此庙是厄鲁特蒙古和硕特部所建,游记是1997年写的,不想改动)

 

  全庙从整体布局来看几近中土佛教,显然是中央政府的建筑师们提供了技术力量。布局呈中轴线结构,有山门、钟楼、鼓楼等,照片中的主殿方位完全等同于中土佛教的大雄宝殿。殿有重檐,汉式的大歇山顶,殿顶正中有银色金属法器装饰,但不是常见的法轮或莲花。主殿之前也有类似天王殿的结构, 但此殿中空无一物。各殿均已无匾额(据闻主殿檐下曾悬“敕建圣佑寺”之匾),但我想主殿前方两侧的殿堂应是药师殿和密宗殿。有些窗棂上系着细布条,有几处还有印着着藏文的白色经幡,上绘驮法器的骏马形象。回北京之后,我在藏传佛教的经典中找到了答案。这种绘马的白色经幡叫作“风马”,藏文转写为“rlung-rta”,其普遍意义是代表着生命力和激昂的情绪;在对格萨尔王实施的宗教仪轨中,“风马”成了战神型旗帜的形式,是藏族兄弟曾经在武力上极度辉煌的残迹;在佛教的祈祷经文《杜鹃鸟》中,“风柱立于天上,…把长寿的木神之绳向上提!…望世界变成我们的奴隶!”,发出的是战神的呼吼和登天的渴望。

 

  主殿之内柱子林立,但经幡却稀疏。木质楼梯尚存,本来殿中建楼梯和其上围廊的目的是可以上去看佛的胸部和头部,这种风格是从印度石窟中借鉴来的,但殿中的佛像却早已不知所终。殿内前部燃着一盏孤零零的酥油灯,凄黄而无力的光芒在沉默中映着十世班禅和成吉思汗的画像。我想原先殿中的宗喀巴大师现在恐怕早已和大地融为一体,感慨香火的凋零。殿内的壁画没有看得清的了,有一些发暗的壁毯悬在四周,绿度母和白度母的造像提示着我这是她们神圣的黄教,曾有多少马背上的英雄在她们的保佑下学会了隐忍,锈钝了刀枪。当年喇嘛们打坐和诵经的地毯早已不知所终,殿中仅有的几件法器也是残缺不全,经书是一本也看不到了。殿外的木板墙壁上方倒残留八块壁画,从中能看出一些密宗的特点。我用相机记下了其中四张。

 

  前殿外墙相对有毛笔勾画的蒙古族英雄的形象,共两幅,我不知道是哪位历史人物。从这张照片上马蹄下倒地的耕牛似乎看得出他们征服农业民族时的不可一世。另一张照片上是这位好汉站立的形象,着元代的铠甲和头盔,背了一张强弓和满满一篓子箭,手持蒙古大弯刀。

 

  尽管是相当的小心,还是被荨麻隔着衣服蜇了一下,那滋味也够受的。师弟的姑父说起当年他下乡时,不能识别荨麻,用它来结束五谷轮回,结果当然是彻夜未眠,谈之色变。

 

  昭苏地处天山西侧,维语称“蒙古库勒”,意为“蒙古城堡”,县城海拔1848m,四周都可见顶着皑皑白雪的天山山脉,空气凉爽而清新,虽是七月,也必须白天穿夹克,晚上盖被子。县城周围有很多哈萨克人的草场,在夏特乡,还有草原石人和温泉,76团场靠边境处有格登纪功碑。

 




  在新疆,观察天空中乌云的模样就可以知道附近哪儿在下雨。此行初次见到这种景色是在河西走廊的戈壁滩上,朋友告诉我那边几十公里外在下雨,那边的乌云垂下来一块,那就是在下雨。有时见到自己头上乌云往下压,别的地方挺晴朗的,那就是龙王在特意关照自己。在空气透明度好的开阔地带应该都能看到这种景色,比如河北的坝上草原。位于昆仑山以北的新疆空气湿度低,云量稀少,而且少有工业污染(乌鲁木齐除外),因此空气的透明度极好,对于摄影者来说,这儿简直是洋溢才华的天堂。

 




  这幅逆光照片中的殿宇是伊犁哈萨克自治州最大的清真寺---陕西大寺的礼拜大殿。该寺位于伊宁市东。从侧檐的轮廓和匾额上的汉字容易推断这是回民的清真寺。这座清真寺显然在建筑风格上也受到汉化影响,伊斯兰教必有的新月标志在这儿都不是那么突出,汉族的斗拱飞檐倒是维妙维肖。在吐鲁番时,我碰到一位维族大哥,我向他请教如何去区分维族、回族的清真寺,他用生硬的汉语告诉我回族的清真寺门额上写的是汉语和阿拉伯文,而维族的清真寺上写的是维语,不写汉字。我问他维族是否可以去回族的清真寺作礼拜,他说只要自己愿意也可以,但他们一般不去回族的清真寺,因为回族人舌头直,说不好阿语,念的古兰经太难听,哈萨克兄弟就好多了。看来语言上的隔阂比教派上的区别似乎更显著。

 

  在新疆,我一直对新疆与陕西的渊源感到奇怪,几乎所有的补车胎的都挂着“陕西补胎”的招牌,开饭馆的也有叫“陕西饭馆”的,这儿,还有个鼎鼎有名的陕西大寺。按照边疆取地名的习惯,有许多以移民来源地命名聚居地,但对陕西补胎,我却怎么都不能理解。解放后的口内移民中陕西人的比例相对应该不大,可能民国时期有不少关中子弟迁徙至此吧,并曾记得很多资料中记载民国时的新疆国民党驻军中大多是陕甘汉人。

 



 

  在昭苏的县城偏西,我拍下了这幅最能反应普遍风格的维族清真寺。象我这样的汉人,是不能随便闯入的,所以,在这些地方的活动,我总是很谨慎。在伊宁县,我还见到上竖红新月的清真寺。那弯月的方向也各有异同。

 



 

  “三区革命”对于内地人来说似乎是个陌生的名词,这应该归功于我们历史书的“单纯”。我在原迪化警备司令宋希濂的回忆录中第一次知道了在伊犁、塔城、阿山(现名阿勒泰)1943年曾有一个“东土耳其斯坦伊斯兰共和国”诞生,但是只有五年时间就夭折了。宋希濂将军对“叛国之暴徒”的蔑视与毛泽东主席对革命同志们的高度评价形成了颇值玩味的对比,时至今日,我们的部分维族兄弟仍然在孜孜不倦地努力实现他们的共和国之梦,但现在已没有苏联的介入,也没有了当年热血沸腾的革命党和民族军,剩下的凝聚力也许只能来源于宗教。三区革命也有汉族同志的参与,甚至还担任了高层领导,这也多少增添了几分传奇色彩。但对这段历史似乎从来就没有过完整的资料汇编,即使在三区革命纪念馆里,也见不到关于某“共和国”的半个字眼,当年的民族仇杀只字不提。是非功过,耐人寻味。依我个人的观点,感谢苏联的解体,因为中国领导人不会有与斯拉夫人作殊死搏斗的勇气,至于Kazakhstan,除了当我们的友好邻邦外别无选择,六十年代六万人伊犁大逃亡的幕后指使者终于不再与我们共同拥有西北漫长的边界。新疆的屯垦戍边已有二千多年历史(《资治通鉴》中从汉武帝时始有屯垦戍边记载),其间深意不难发现;即使在今日,若无遍布全疆的掌握工、农业命脉及拥有强大军事力量的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恐怕我去伊犁要带的就不仅仅是身份证。

 

  照片上是革命领导人阿合买提江等七人飞机失事后的陵寝和纪念碑,碑文是毛主席所撰。纪念碑位于伊宁市人民公园内。附近还有三区革命纪念馆和阿合买提江等烈士的纪念馆。

 



 

  这株美丽的花儿名叫--罂粟,二年生草本植物,未成熟果实中有白浆。因为是逆光摄影,所以纤毫毕露。罂粟花与虞美人十分相似,在植物分类上均为罂粟科罂粟属,虞美人花开在六月,花期仅为两天,但鲜花此谢彼开,并不会让人感伤于其凋零;罂粟花开在六、七月,花期稍长,花色更艳,二者花形亦稍有不同。拍摄条件:9:00pm,镜头135mm,快门1/125秒,光圈3.5。
 

  此照摄于昭苏县公安局院内。在拍摄时,有位少数民族小孩过来问我,“你是要参加比赛吗?”我说不是,好玩而已,问他是什么民族,回答是“柯尔克孜”(Kergiz)。我知道南疆有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克孜勒苏”意为“红色的河流”,让我想起云南省的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确有异曲同工之妙),在伊犁也分布了一万多柯尔克孜人。问他是否是从南疆过来的,他说:“不是,我是副局长的儿子。”非常坦率。当他得知我来自北京后,高兴地告诉我他是国安队的球迷。西北足球没有一支甲A队伍,使得这些边疆的小球迷只能选择内地的球队作为偶像。他大声叫过来另一个小孩,指着我介绍说:“这是我北京的朋友。”进入角色真够快的。在这个美丽的地方,好象随便找人答话都能交上朋友,绝无内地那种隔着盾牌打交道的感觉。后来,我和他合了张影,临分别时他说将来到北京去看我,很浪漫的想法,我也希望如此。

 




  这幅照片上哈萨克的牧场连绵起伏,居然有人看后以为是沙丘。从地貌上讲,属山地草甸草原,海拔再高一些到2000m左右,就是山地云杉林,天山上分布着大片的塔形云杉林,从这张照片上还可以看到海拔较低的山地狐茅、针茅草原,这就是常说的天山明显的植被垂直带谱的局部。在别的照片上还可以看到3000m以上的冰雪带和高山垫状植被。这种山地草场的牧草在新疆算是最好的,但与内蒙古那“风吹草低见牛羊”的锡林郭勒大草原无论如何不能相提并论,是气候影响了植被。

  此照摄于特克斯县境内,那是一个著名的“八卦城”。

 



 

  7月18日,吐鲁番盆地炽烈的阳光和高达41℃的气温将我体内的液体几乎耗尽,使我不能判别到底离太阳更近了还是更远了。但她丰富的历史遗迹给予我的震撼仿佛是上了一学期的西域历史。另外,还交了许多朋友。

 

  在此前一天,我独自一人背着相机在吐鲁番街上闲逛,有两位维族青年冲我大声用日语问好,显然他们以为我是日本人。一打招呼就交上了朋友,其中一人也叫艾沙江,他们是导游的“头领”,后来向我透露他们的年收入在十万以上( 新疆一般月工资不过300多元),经过我的了解,这两位维族青年的本事的确了得,其中一位是八十年代初的大学毕业生,不仅精通英语、汉语,还是日语教师。他们带我参观了织毯厂和玉器厂,地毯和玉器算是新疆的“疆粹”,和田玉和南疆维族织毯天下闻名,对旅游者的吸引力是极大的。开始还怀疑他们对我别有所图,后来不禁哑然失笑,内地的臭毛病可不能带到新疆来,他们只是想交个朋友而已。

 

  在吐鲁番旅游,因为景点过于分散,只能包车。我和一位韩国姑娘、两位马来西亚姑娘、一位德国小伙子包了一辆小面包车就出发了,由于我们每人都是独身旅游,说话更是随便。其中一位马来姑娘是经济学教师,刚离开松藩草地和敦煌,我告诉她我献了20% of 1 litre的血,然后就跑出来了,她非常惊讶,“在马来西亚,起码得献70% of 1 litre。”我一想,不可能,马哈蒂尔也太残酷了吧,后来几个人一块讨论,才明白这位姑娘本想说70% of 1 pint。另一位马来姑娘和德国小伙子麦·约克都是基督徒,问我信仰什么,我告诉他们我是共青团员,他们就对中国的宗教信仰自由产生了怀疑,我说我受共产主义教育已久,只能把宗教当哲学来看待了。我偶尔言简意赅的朝鲜语让韩国的朴小姐初生惊讶,后来说我的语法肯定是北朝鲜人教的,很社会主义。

 






  照片上是高昌故城,这是我在新疆见到的第一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高昌城历史自汉武帝时肇始,明代以前一直是盆地内政治、经济和军事中心,十四世纪蒙古人在北半球纵横驰骋期间被毁于战火。谈到有关回鹘高昌的历史,这一城之中发生的风云变幻、恩恩怨怨,各种宗教的此消彼长,各民族首领的粉墨登场,如若详查,足可再写出一部《资治通鉴》。高昌故城外城周回5公里有余,城外有壕,有瓮城形制,建筑布局也受到了明显的中原影响。内城中有占地一万余平方米的西南大寺,南北两廊有拱顶僧房,麦·约克为多层佛塔充当了参照物,我在内地还没有见过这种形状的佛塔。我想象当年大唐三藏为高昌王讲经的间歇是否也曾在此冥思。寺院遗址外有“坊”的遗址(如照所见),为两排整齐的券顶式建筑,“葡萄美酒夜光杯”,在这儿当年也许一样不缺,而时至今日,坊尚存,人不在,人世沧桑,莫过于此。照片中圆圆的建筑就是西南大寺的大殿,外圆内方,可容数百人,四墙角皆穹窿状使说话无嗡声,考虑到了音响效果。我由衷佩服那些技艺高超的回鹘人,不仅是建筑大师,还是音响发烧友呢!只惜“人面不知何处去”,找不到这么高雅的朋友来交流了。

  若带全景相机,适时拍几幅故城全景,效果一定绝佳。

 

  我向照片上这位维族老汉询问大殿有何用处,他似乎很得意有了听众,跟我大吹那是唐僧师徒四人从火焰山下来后歇脚的地方,名唤“将军台”。我暗想,侃爷当然不是北京的特产。照片后方那位小姐来自马来西亚,满脑子的国际原则。我掏了十元钱请大家坐了回“驴的”(TAXI的一种),她总觉得过意不去,在葡萄沟中送我一袋“无核白”,我开始还奇怪怎么只送我一人,有什么意思吗?后来才明白,这不过是她那一大堆国际原则的一种罢了。为了显示中国人的好客,我请他们吃了一顿“大盘鸡”(新疆菜),并且表示是我请客,大家不用掏钱,她第一个表现出痛苦状,说这样不好,我说马来人的习惯才不好呢,过于小气,争论了十几分钟,她又动用国际压力迫我就范,既然大家都来谴责我,我在灵活多变的外交策略指引下就让步了。我非常佩服两位马来姑娘流利的英语,而且有勇气只身来到这火盆一样的吐鲁番,确乎不易。我到处游荡时从来就没有遇到过单独旅行的中国姑娘,但我想,在马来西亚,也许此时就有中国姑娘背着行包在从林中踽踽而行吧。经济学教师曾问我:“中国女孩自助旅行的多吗?”“挺多的,中国女孩都非常热爱大自然,而且胆子可大了。”我想让她佩服今天的中国人。

 



  照片上显示的是伯孜克里克千佛洞,是火焰山深处的世外桃源,难得的绿洲,也是吐鲁番第三个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建造时间自五世纪延至十四世纪,大多依崖开窟,也有辅以泥坯加砌,方法不拘一格。大概因为土质缘故,新疆的诸多千佛洞虽在壁画方面各有千秋,但就其形制气度,与三大石窟不可同日而语。其中当然也有国力强弱的影响,中原鼎盛之大国,非西域小邦能比。十五世纪始,因为别失八里察合台汗(成吉思汗次子察合台后裔)1383年发动的“伊斯兰圣战”持续数十年的风卷残云,当地“改奉”伊斯兰教,壁画人物就失去了许多的眼睛及其它;后来列强的洗劫就更残酷,壁画尽遭割剥。麦·约克感慨于壁画的残缺,我说你还可以回柏林的德国国家博物馆去看么,语多揶揄。韩国的朴小姐也愤愤不平,抱怨法国密特朗亲自答应归还的韩国古籍迟迟不予兑现。在反帝的情绪下我们彼此有了些惺惺相惜的感觉。其实二战末期柏林的所有建筑物轰炸殆尽,我国的这些宝贵文物也少有遗存,那是无可挽回的苦痛。




  苏公塔离城最近,纯粹的维族伊斯兰风格,绝无中原建筑的影响,用一式的灰黄色砖砌成,在向上均匀收缩中变幻出十四种几何图案,式样新奇之极。我在国外的画册中也见过类似的建筑物,看来这是伊斯兰民族共有的审美观。兴建该塔耗银仅七千两,既省了钱,又办了事。现在我们的高层官员热衷于各种各样的庆祝活动,但他们显然是比苏来满笨得多,上千亿的人民币换来的只是电视机内连日的嘈杂。苏公塔又名额敏塔,额敏在准噶尔语中为“清静平安”之意,额敏和卓是吐鲁番的大阿訇,康熙五十九年归顺清廷,并在平定维族大、小和卓叛乱中英勇作战,受乾隆帝册封为吐鲁番郡王。苏来满子承父业,对中央忠心耿耿,并于额敏去世之次年(乾隆四十三年)落成此塔纪念乃父。塔内存有汉、维文的两通石碑,有意思的是汉文碑文自是大肆吹捧乾隆帝,而维文碑文则是感谢安拉,与乾隆帝无涉,看来是欺骗京官不懂维文。

  这是幅逆光照片,拍得不好,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应当换个角度,或用长焦、侧光追求质感。

 





  第二张照片远处葡萄架外那一座座砖砌小房子是用来干什么的呢?看看葡萄架,再掂掂葡萄干,你就明白了。国外的葡萄干几乎找不到绿色的,但吐鲁番却能有,全得益于这些十字花砖透空阁楼---荫房,这使得晾干温度较低,葡萄不致变色。在有的地方,可以见到满山坡的荫房,也不失为一景。

 



  交河故城内没有“驴的”可打,小姐们已不堪劳累,我和约克决定走进去。在摄影方面我俩有共同语言。他说他将利用照片向本国人介绍中国,我说我将把新疆向北京朋友介绍。他用Nikon自动相机,配两变焦头,我把我心爱的Zenit给他看,他对俄国的相机工业显然不屑一顾,我辩解说俄国虽然生产不出好的变焦头,相机质量大多属业余级,但挺便宜,而且耐用。我国的相机我就不好意思提起,在德国人面前谈工业只能增加他们的得意,跟他侃些佛教他就迷茫了。



在交河故城,有一点让我惊叹良久,这儿所有的院落、街道几乎都是挖出来的,所以建筑物的大半截都是未经施工的天然土层,而非垒砌或夯筑,其中的好处可想而知,不需烧砖之苦,而且在这“火盆”之中保持冬暖夏凉(与陕北的地窑洞在构思上有共同点)。在照片中可以看到高高的原生土,旧河床冲积的泥沙夹层清晰可辨。第一张照片是交河城的官署,可能当年唐王朝的边塞诗人们(岑参、高适之辈)在风沙之中作诗累了就跑进来给边疆大员们(如著名的安西都护封常清之流,都护职同各州节度使)吹吹长安盛况吧。大唐在西域设了北庭、安西两都护府,极有可能这官署就是安西都护之所(北庭都护在吉木萨尔),李白在碎叶降生之后或许亦曾向此处申报“户籍”吧。第二张照片是交河城的民居,内壁均为圆形。值得一提的是交河城的佛寺,残留的塑像服饰有犍陀罗式衣褶,并存有金刚宝座式佛塔,不由想起呼和浩特的五塔寺。只是不知这曾经辉煌的交河城是否也象呼和浩特那样有那么多漂亮贤淑的好姑娘。

 




  最后一张照片大概是火焰山的一部分,因为这一带的火红色砂山都称作火焰山。中间有三个小人儿,那是老外在消耗自己腹中的羊肉。在这儿旅行很容易发现外国人比中国人多。吐鲁番的文物之多,可与敦煌媲美,而我们似乎除了买衣服之外,连旅游也爱扎堆。这儿光照度极强,曝光参数为快门1/250秒,光圈16,镜头37mm。由于是面测光,所以造成山脊上似乎是火焰山烧剩的煤灰。

  这张照片如果重照,应用长焦、小光圈,以追求高清晰度。此照的几何构型值得品味,属较得意之作。


  吐鲁番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还有阿斯塔那古墓群,称得上是世界上最大的干尸博物馆。我介绍说这是Mummies of Uygur,马来姑娘问:“肚子里放什么香料?”我非常得意:“我们才不费那个劲呢,这才显得水平高。”后来在乌鲁木齐的自治区博物馆里,我见到了更多保存极好的古尸,其中有2000 B.C. 的“楼兰美女”,European race;1200 B.C.的哈密古尸,同样非我族类。她们的民族在这数千年的风沙之后留给了我们太多值得思考的问题,到底是湮没还是同化,消亡或是永生。



  若照古墓内景,有高感胶卷最好,有的时侯我讨厌闪光灯。

 

 



 

回京途中第六次经过天水,心有所思,聊以此诗为结语:

忆昔过天水,书生意气稠。苍天亦可翔,塬梁不知厚。
须臾二年间,绿黄仍依旧。渭水千回转,此心向谁收。

 

 

 

※       ※       ※

 

这些照片的原作的色彩要更加明快、饱和些,在复兴门外加洗后我对服务员说的第一句话是:“我从来没有见过洗得这么差的照片!”对色调较为敏感的火焰山和罂粟花两幅照片不得已又重洗。此行共照胶卷四卷,但已没有足够的财力进行充分的加洗,故仅就此27幅向北京的朋友们给予介绍,余不赘述。其实我对察布查尔锡伯自治县和奎屯市的印象更加深刻,亦不详述。有兴趣的朋友可以与我继续切磋。

此行携带Zenit 135单反相机一台,配MиP37mm,尤比切尔135mm两定焦头,均属苏制。胶卷为三卷乐凯、一卷富士普通ISO100胶卷。


  交通概况简介:北京到乌鲁木齐,火车座位票69次全价363元/张。乌鲁木齐市内到天池120km,人民公园门口有专线车,大巴往返15元/人,从天池边骑马上下山,约30元/2小时,若靠步行,费时约3小时。从乌鲁木齐到奎屯,整200km,路况较好,汽车运行约6小时,座位票价20元/张。奎屯到伊宁,420km,部分路段修路,尤其是果子沟,通行较缓,如白天过此地,一般会在赛里木湖边暂停,以供观赏湖景,行车时间一般在15小时左右,卧铺票价70元/张。伊宁到地区内各县城均有直达汽车,若到乡村内景点,一般没有班车,只能自己找车,或借自行车,或雇马车、驴车,维族的马车、驴车很常见,只要会侃价,也不贵。在森林公园内或草原上,可以租用马匹,在新疆骑马一般的价格大约是15元/小时,时间若长,可以便宜许多。从乌鲁木齐到吐鲁番,220km,汽车比火车方便,除达坂城一带修路外,其余路况均好,费时5小时,票价16元/张。若坐火车到吐鲁番站,离市内40km,有大巴可达市内。吐鲁番的景点分散,只能包车,八景全游96年达到150元/人,97年7月50元/人,最好是普通的面包车。吐鲁番8月是旅游旺季---葡萄节,游人会极多。旅馆一般3人间带卫生间、公共澡堂21元/人。若到南疆,可从奎屯走独库公路,也可从伊犁的新源县东上独库公路到库尔勒,有400多公里;大多从乌鲁木齐经库尔勒、库车、阿克苏到喀什,约1300km,行车2天整,卧铺票价200元/人。打出租车除乌鲁木齐起步价10元外,其余城市大多为5元。非迫不得已不要坐飞机,那样将对地貌失去连续观察的机会,缺乏情趣。一定要带足证件,以备不虞。不要跟维族人吵架。各地气温相差很大,行路前留意天气预报,行装宜精简。若有风沙,注意保护相机。

图文作者:

一九九七年七月
摘自:青城驿站

此帖于 10-04-2001 13:11 被 孙琦 编辑.
孙琦离线中   回复时引用此帖
旧 10-04-2001, 23:35   #2
不配90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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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册日期: Mar 2001
来自: 金沙
帖子: 2,263
精华: 0
好文,收藏了。

另问牛蛙一个浅显问题:乌鲁木齐几点天亮,几点天黑?
__________________
巴蜀缘,一生结
www.luguhu.org
不配90X离线中   回复时引用此帖
旧 10-05-2001, 18:22   #3
大牛
超级无敌大肚花和尚飞天牛
 
大牛的头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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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3,330
精华: 1
不配90X:内地和新疆时差2个小时,上海下午6点相当于新疆乌鲁木齐下午4点
夏天早晨6点天亮,冬天早晨9点天亮(北京时间)
__________________
旧时代的花和尚,渭州经略府提辖,三拳打死镇关西,大闹五台山 ,火烧瓦官寺 ,倒拔垂杨柳 ,大闹野猪林 ,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天孤星鲁智深是也!!!

新时代的大帅牛,,帅的要整容,帅的惊动党中央,如果不帅你可以举报,可以告我,可以打110报警的大牛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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