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ter

赌场里的中国客

　　　　　　　　　　　　　　　　·申庆元·

　每天一大早，加州、纽约的一些大赌场都派出豪华大巴，去市内游人稠密处招揽赌客。免费接送，还白给１０至２０美元赌费外加一顿免费午餐，在那些困在美国无事可做的中国人看来，这真跟天上掉馅饼差不多。于是便有了一帮终日游荡在赌场里的中国看客。

这些看客大多是刚到美国不久或者找不到工作的中国新移民。积年累月在家庭旅馆煎熬日月的痴男怨女，虽然没找到他们梦中的金盆银碗，但却找到了在美国混日子的种种机巧。于是就有人过起了天天到赌场沾小便宜的日子。这些人看上去很勤勉，每天起床比做工的人还要早。往肚子里猛灌两碗免费稀粥，就奔赌场赶大集。由赌场小姐殷勤招呼着坐上大巴，恍惚间竟有些腰缠万贯的感觉。一进赌场，老板就奖给２０美元赌资。别人就拿这２０美元去赌了，输完了还要自己掏腰包去喂那一只只永远也吃不饱的老虎机，到最后还给老板２００美元都打不住。可２０美元礼钱到了这些看客手里，就给死死的攥在手心里了。他们在赌场里转来转去，时而也坐在老虎机跟前，装模作样地做出赌钱的样子，还时不时拿眼角瞟一下赌场职员，生怕人家看出破绽。耍小聪明的人，怀里总是揣着个小兔子。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取一份免费餐，就慢条斯理地吃起来。一顿便饭，足可吃掉两个时辰。吃完了再去做做样子，就该乘大巴回府了。下车张开手心一看，那２０美元大礼都攥出水来了。

从今年初开始，就有两名华人日日出入康乃狄克州的几个大赌场。别以为他们是赌徒，也别把他们当成沾小便宜的看客，他们在赌场另开蹊径，做起了一本万利的大买卖。中国人最了解中国人，他们知道中国人爱赌贪赌，输到眼红时，脑袋胳膊都可押上去。一见输光了钱、输红了眼的中国人，就上前关切地问：“先生，您需要钱吗？”输到这个份上，哪有不需要钱的道理？两人就拉开提包，摊出大把大把的美钞来：“输了钱谁都不甘心，想赢回来吗？我借给你！”一见赌徒要借钱，两人却把钱装回包里去了：“３天利息百分之十，你可要想好了！”“要多少利息都给你！快把钱借给我吧！”

只９个月的工夫，两个华人就在当地赌场放出去近４０万美元的高利贷，当上了一百多个赌徒的财神爷。赌场本身就是个无底深洞，举高利贷上阵岂不更是凶险万分。一时还不上借款，按照３天百分之十的利息计算，赌徒身上的债务疯了似地打着滚儿往上窜。收不回贷款，两位华人就采用中国黑道人物的手段逼债，威胁说若到期不还，就取下人家身上某某器官。输了钱还好掩盖，丢了身上的器官可就不好向家人交代了。没办法，还不上债又怕丢了器官的赌徒只好报警求救。两位聪明的华人轻易就挣了大钱，可等待他们的却是２０年到４０年的牢狱之苦。

近年来，拉斯维加斯的大赌场盯上了中国赌徒的保险箱。中国赌徒挥洒万金的豪迈，让征战世界赌都的各国英豪好生仰慕。中国赌徒往往都是乘豪华轿车，提大箱美元而来，气定神闲往赌桌跟前一座，往往几天几夜不吃不喝不睡。这坚韧持久的功夫，想必是在中国的麻将桌上锤炼出来的。鼓涨的钱箱，鼓涨的斗志，赌垮了多少英雄豪杰。一箱的钱都赌空了，眼皮都不眨一下。输钱算什么，赌的就是风光一回。一个很年轻的中国女老板在拉斯维加斯酣战三天三夜，输光了数百万美元，说一声过瘾，尽兴而去。中国人以有钱、耐战、豪迈而名震大赌城。掌心里捧着金河银海的赌场老板，在中国豪客面前，也觉见识短浅，恨自己小看了中国这个赌场上的富矿。于是纷纷前往中国搞代办处，专招那些欲在大赌城一泄豪情的中国富豪。于是，一轮接一轮的中国豪客驾临大赌城，向世界展示着中国人的富有与豪迈。

中国人还远远算不上富有，中国人的富有也不是在赌场里“显摆”出来的。不管你是一身的富贵还是通体的贫寒，走进赌场你都是穷人。

□　今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