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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 08-14-2001, 14:35   #1
研究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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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照相师傅对北京的怀念(http://www.neweekly.com.cn/bbs/liebiao2.asp?oper=wzjh&ID=7758&boar

1993年我在北京的时候,住在旧鼓楼大街西绦胡同.那是二环内一条很老的胡同.我记得第一次去北京是冬天,从南昌坐了两天的火车后凌晨才到.早上天朦朦的,从北京站到西绦胡同时,天色渐亮,透过“面的”车的窗户,晨曦中结满冰块的街道泛着冷冷的寒光.这是我对北京的第一印象,一直都不能忘怀.因为那时候,我第一次走出家乡江西,第一次出远门.心情很激动,特别是要到首都北京.我心目中的北京,21岁以前只有一个天安门.从西绦胡同骑单车到天安门,要半个小时.这成了我以后经常干的事情.
这可能是我一生中最快乐最轻松的日子了,在北京西绦胡同的日子.我和几个同事住在西13号的地下室,进了大门后下台阶转入一条长长的通道,非常窄,两个人碰面也要侧身让过,两边是门,大约住有40户人家左右.如果大家都把门关上,整个通道就一片漆黑.不过那时候,很少这样的时候.大家的门是经常打开的,整个通道有小孩的奔跑,妇女们的大声叫唤,男人们讲笑话的声音.即使是冬天的晚上,你睡得正沉,也会有走廊里回荡的故意大声的嚷嚷把你吵醒,那些大都是外地的哥们来了带去喝酒回来的一大群.我记得,那时门刚漆不久,有一股香味在黑暗中,非常亲切.
在这样的地下室里,冬暖夏凉,一关灯,就是黑夜,只有一个窗口,可以看见在我们头顶路边经过的各种各样的下半身.但那时我刚满21岁,因为发育迟,正在长身体,对这些都没什么感觉,觉得住在这里,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睡懒觉.因为我们都是驻外记者,只要完成基本工作量,没有领导可以管,所以经常睡懒觉,睡得分不清黑夜白天.回想起来,那时的我是历史上最白最胖最嫩心态最自由时期.那是文建平(在江西时,我跟他一个单位,叫他文老师)见了我,老是夸我像林志颖一样,那时的林志颖,可是小姑娘们的偶像啊。
那时候我当然没有女朋友,连女孩的手都没有摸过一下.有一段时间大概半年吧,有两个重庆的女孩也住在里面,挺漂亮的.我们驻站的全部是男孩,没有结婚.一下就跟她们成了好朋友,狼多肉少,哪些年纪稍大一些的在江湖上混了两年的,个个没事就往她们房间跑.我没胆,就经常觉得他们脸皮厚。于是整个黑暗的通道里,大家互相跑来跑去,充满了青春岁月的欢声笑语.即使是现在回想起来,也是让人心动.
爱情这东西一年后就有了结果,当时我们站里的一个小帅哥最后搞掂了一位重庆姑娘的身体和芳心,其他的心怀鬼胎者各自打着哈哈讪讪地走开了.战争结束,整个通道回复宁静.重庆姑娘为了他把自己在家里的男朋友给蹬了,下了跟着这位江西老表回红土地的决心.到了关键的时候,我们帅哥老表犹豫了,因为他自己也有一个从大学开始的女朋友,只是因为年少多情和寂寞难耐才春情萌动的.重庆姑娘只好哭得眼睛红肿地回去了,帅哥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一年后重庆姑娘又一次杀回到地下室,高跟皮鞋哒哒地划破黑暗中的姿态就像她高昂的头.此时的她已经嫁给了一位有钱的老板了,我们的帅哥当然还是一文不值的穷书生,想去看望一下旧日的情人,竟然被三言两语就打发回来了.巨大的心理失落让他好几天没缓过神来.以至于后来有一段时间,发了狠劲跟着一个北京老记者去组织各种新闻发布会,专门写软性广告稿赚钱去了.今天当然不可同日而语,这位老兄回到江西后,据说已经升到省报处级干部了。
有那么一个月的时间地下室很热闹,当时租下这个地方的是一个诗人,笔名叫何首乌,真名不知道,就像今天网络疯狂的年代,大家都是网名一样,那时候是诗人们最后疯狂的年代,个个都是笔名.就在这个昏暗的地下室,我见过许多当时著名的诗人,从老的文怀沙、流沙河、牛(?)汉等,到少的西川、祁人、洪烛、商震等等,真的记不住那么多名字,反正我当时收到很多诗人喝了酒送的亲笔签名的诗集。虽然我在大学也涂过几首诗歌,但在他们中间,却大气也不敢出,只敢说会照相。诗人们聚在一起,除了诗歌就是喝酒,喝完酒就把诗歌丢在九霄云外,个个意气风发,互相吹嘘哪个哪个女诗人女青年被自己搞掂之类的,不过那时候不叫搞掂,搞掂是我到广东才学会的词语。不过对他们我都是怀着崇敬的目光,让我佩服的是文怀沙,80多岁的老头了,记忆力超强,特别是和小女孩在一起的时候,尤其喜欢和别的老诗人辩论(因为年青诗人此时只有洗耳恭听的份),经常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古今中外上下五千年一泻千里,让我觉得我就是学习一辈子都赶不上他的十分之一。现在想起来真后悔当时真是很傻逼,要是那时就用我的美能达700拍一堆诗人的肖像出版,现在就像肖全大哥一样早出名了,何必辛辛苦苦沦落到今天天天给杂志拍插图呵。
门口守门的也是一个年青的诗人,好像叫许(?)浩。是四川万县(现重庆万县)一个小地方来的,为了诗歌理想来到京城,一边为这里看门一边写诗,非常勤奋,每天在传达室看书,然后晚上写诗,写完了就拿给大家看。诗人们写的很多诗我都看不懂,经常有人大声朗读,我只听得懂然后就有人叫“我操,真他妈好啊好啊!”这不是瞎编,因为当时印象很深的是北京人说话特别好听(其实很多都是东北人,或者学的北京话,反正我也分不清),我经常听见隔壁的人说话,还以为是电视里的人在说话,也是根本分不清。
2001年八月,这是我第十几次到北京了,当然,我也比以前牛逼了,每次都是坐飞机了,虽然是公款出差。
我拍照,沿着西绦胡同,我又一次回到了这个地方,熟悉得让人惊奇.门口那个号码牌都没换,是我们当年在一个冬天的暖暖的阳光下钉上去的.不过已经斑斑驳驳,就像差不多十年后我爬满了鱼尾纹的眼角.只是有一块牌子已经不见了,当年有一块崭新的牌子,很骄傲地写着"中国新诗讲习所",曾经吸引了全国很多怀着理想诗人的眼光.走进堆满自行车的大门,.有一个年轻的门房在旁边的传达室看电视,眼也不抬,懒得理我.下台阶进了通道,左边第四间是我曾经住过的屋子,门上面的玻璃已经烂了,我踮着脚尖想往里面看,一个经过的妇女很警惕的看了我一眼,弄得我特别做贼心虚.家家户户门都关着,借着昏暗的光线我往前走,我看见左右两边门贴满了各种公司的牌子,还有一扇门画满了超现实主义的涂鸦作品.看见了我这个生人,个个眼光闪烁,没人敢问或者没人想问,进了自己的房间就赶快把门关上.
走到底折回,我逮住一个人毫无期望地问:请问,某某住在哪间啊?当然是几乎不可能在了,我自己也知道.但我还是象八年前那样,很依依不舍地小声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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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个生是个老练的游击队员!
研究个生离线中   回复时引用此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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