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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币堆积的色彩——二十年前的上海童年

偶然地伸进口袋，里面躺着一枚五分的硬币。那是超市收银员找钱给我的，然后一共在口袋里躺了一个星期，因为我真的很难把它用出去。掏出来仔细看了看：伍分、天安门、麦穗、1984——1984——那是20年前。
　　
　　20年前我还是个刚上学的小小孩子。20年的时间透透明明地堆积，压在底下的记忆似乎也并不遥远，如同隔着玻璃窗看见的风景，而闭上眼睛，似乎都可以嗅出童年的种种味道。
　　
　　上海的童年，记忆里满是色彩。记得上海小时候的蓝天，白云，真正纯净得不夹一点灰尘；街边墙上墨绿色的爬山虎，篱笆后面伸出的粉色蔷薇，把空气都点染出了颜色。上海的夏季常常会有台风光顾的，乌云在天上飞掠，一天的肆虐之后，在上学的路上，可以看到连根拔起，苍苍白白倒在地上的法国梧桐；上海的冬天常常是冷透了的，水浜上冻成一面浅绿的冰，石头砸上去，高高弹起，迸一点白色的冰末。那时候的上海，马路边多的是商店和厂房，商店红红绿绿，厂房黑黑灰灰，便在这色彩的夹道中，仗着清风的推动，踢着石子，如风筝一般飘着在上学和放学的路上。色彩，其实是欢乐心境的反映。
　　
　　而分币，在童年是可以换取很多欢乐的。四分钱坐一次电车，五分钱坐一次公共汽车，颠颠簸簸地观看一路斑驳的风景,或者几分钱坐上轮渡，在黄浦江上看汽笛呜呜巨响的轮船，和偶尔飞过的海鸥。大热天太阳底下四分钱一支的赤豆、绿豆棒冰，八分钱就可以买一支小奶油雪糕，一角三分一支大雪糕，两角钱可以吃到奶油小冰砖了。四分钱一块橡皮，八分钱一把塑料直尺，两枚五分钱，可以买十支铅笔，一盒话梅，可以买到白色塑料袋装的无花果，能吹得大大的泡泡糖，一本连环画小人书，一只大大的油炸的萝卜丝“油墩子”，一板隋唐、三国或者岳飞传的香烟牌子，一支加橡皮筋的塑料玩具手枪。。。
　　
　　面前的这枚五分钱，竟然惊动了我的这许多童年回忆，正所谓：成长，不过是自己把自己惊动。这句话不是我写的，是我记得谁说过的。想不起来了，就权当就是我写的吧。人越长大，很多少时的东西就会象做完的梦一样被盗走。20年后，二十个五分的分币不过可以坐一次普通的公交车，分币渐渐稀少，也再堆不出童年的色彩。我把这五分钱放进抽屉的铁罐，就让它代为保存部分的童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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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球's Blog

I went to the woods because I wanted to live deliberately, I wanted to live deep and suck out all the marrow of life, and not when I had come to die, discover that I had not li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