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 走走看看
查看单个帖子
旧 03-17-2004, 19:09   #15
康一沐
注册用户
 
康一沐的头像
 
注册日期: Aug 2003
帖子: 212
精华: 0
4月3日 多云
今天早上7:00起床,洗漱完后整理装备时发现温度计已损坏,可能是昨天探完温度后没注意存放被挤压损坏的。心疼那十块钱啊!
8:00伯娘开始煮油茶过早(吃早餐),我这时看见伯娘在从提桶往锅里放着好象长着四条小腿的小东西,昨天晚上也吃过这东西,但那时没留神,只知道坡老伯说是从田里捞的小鱼儿。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拿过提桶,仔细一看--真的是蝌蚪。刚刚长出四条小小腿的蝌蚪。刹时间,我真不知该说什么。
油茶并不可口,米花和着东一条腿西一尾巴的蝌蚪躯体漂在油面上。给我一种海难的感觉。茶叶用的是自种的茶叶,味道很苦,腥气和着白色的热气冲进我的肺里,考验着我的五脏六腑。算了,为了今天和明天,凭住气,喝吧!
9:30告别坡老伯一家,继续向地坪前进。翻过两个山头,发现一个土地公公祠,哇!就连土地公公都有三个新绣球。
12:20走到地图上标注的民族古典建筑风景点,但发现也就是比较集中、规模较大的建筑群,随便拍了点就继续起程了。
从我现在在的地坪到富禄有18公里,当地人通常都是坐用摩托车改装过的小货三轮车,车价一般3元左右,但今天没有车,因为往年总有三轮车超载翻车造成人身伤亡事故,所以从今年起当地交通部门规定过年过节三轮车一律不准带人上路。老乡告诉我在地坪今天肯定是搭不到车了,如果沿着乡道走23里路到与321国道交接的高定村也许能搭到车。不就23里路吗,没车坐11路,到哪都可以。前进!!
15:40到达高定,就着泉水吃着刚花1元买来的面包边等车,车本来就不多,半小时才等来一趟,哗!!好家伙,应该限载20人左右的中巴车里面挤满了人,数我是数不过来了,副驾驶(收钱的)连推带叫的把在这等车的4个人塞进了车。我是最后一个上去的,说真的,我上车后就后悔了。在里面你抬起脚就没处落脚了,旁边的小兄弟更惨,两脚就根本是悬空的。我终于体会到在上海工作、东京留学的同学说挤公车的滋味。我的相机包和大背包放在汽车的后箱里,人虽然受点罪,好在也就十来分钟,挺一挺也就过去了。但是———汽车哼哧哼哧地往前开了两公里左右,终于承受不住压力而爬窝了。
当得知短时间内修不好后,最后赖在车上的20多人也下车了。我这时大概数了
下,如果算上小孩,足足51人。天知道怎么装进去的。看看五十多人站在土地上,那体积、那站地面积,再看看汽车上的那点地方,这跟本不成比例吗!
接过退回的钱,与同车的老乡一路攀谈地往富禄走着。在路上,我看到一些人三三两两地从富禄赶圩回来。我发现这些人中只要是成年男子手上总提着个鸟笼。与同行的老乡一打听,原来每逢节日的前一天会有另一项特色活动--斗鸟。具体的斗法老乡的口音很重,我没能听清,只是脚下加快了步伐,希望能赶上最后的斗鸟比赛。
17:50,虽然我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毕竟11路跑不过四轮铁疙瘩。最后的一场斗鸟已经于半小时前结束了。虽然斗鸟每逢节日都会举行,但这次的错过还是让我遗憾了许久。在主会场的河滩上休息了一下,随便逛了逛圩市,该去问问住宿的价了。
在进旅店前,我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八人通铺房间30元一铺的价格还是让我吓了一跳。吓得我楞没敢接着问单人间。
走出旅店,仰头张望着环抱着小镇的群山,还好,森林覆盖率足够。摸摸装在背包里自己编织的吊床--看来今晚要考验我的手工了。
回到河滩,先向一个带红袖章的工作人员询问了下今天晚上的活动:20:00点开始举行芦笙会,然后唱山歌比赛,而且好象是通宵————爽!!!但吃的怎么办,在不远处的河滩上有许多临时搭建的大排挡,一碗粉1.5元,勒紧皮带,挺到半夜再吃,然后跟老板套套近乎,在他的摊子上咪咪眼就行了。
现在是18:40分,几分钟前碰到了昨天借宿的坡从父子俩。问了几句,他们也是住通铺。本想说跟他们一起滚,但话到嘴边又没出口。一个人坐在码头上发呆,有一批大学生摸样的人在不远处嬉笑打骂,看来是哪所大学美术系的学生,人手一台相机,老师坐在旁边河滩上画油画。天慢慢地变黑了,没有太阳照射的空气开始冷却人们的躯体和热情。河滩上已经很少人了,排挡摊的老板们招揽生意的吆喝声给冷清的河滩上带来一点人气。天越来越冷了,内身的T恤今天打出门起就一直被不断涌出的汗水浸泡着,晚风吹过让我打了个寒战。为了不被白白地消耗掉我体内宝贵的热量,我躲在码头并不高的水泥台后换了T恤。
回到水泥台上,叼上一根烟的我一边揉搓着被皮靴咯得隐隐作疼的脚踝一边等待着芦笙山歌会的举行。突然一个全身迷彩服的人从我后面象阵风似地冒出来坐在我右边"朋友,你从哪来?"一口不太清楚的普通话,但熟悉军人的我立刻感觉到这是军人特有的沉稳和精练。聊了一会,我知道他叫莫周何(一名三姓),融安县人,去年年底的退伍兵。这次是他第二次来玩,刚才也去找了房间,已经涨到50元每铺了,看来今晚想睡旅社对我来说--没门!!
我们越聊越起劲。可能是喜好军队原因,我与军人特别容易谈得来。同时长期同军人打交道的我也对军人也有着一种特别的感觉和分辨力。在聊天中,我能感觉得到他不是那么的油滑,骨子里面有种东西叫老实,言语态度中有种不能伪装的诚恳。这些--一部分是人天生和后天环境所赋予的;一部分是在军队里锤炼的。这时,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我心中产生。"莫哥(他长我2岁)你反正也没人陪,这样好吗?你我搭伙组个队子,今晚咱哥俩找个门面睡,反正我这有雨布。明天,咱哥俩一起玩三月三,怎么样?"他一听就来劲了,一个劲地点头说好。
8点了,从在河滩上临时搭建的主席台那边传来了音乐声。之前认识的那个工作人员跑过来告诉我:节目开始了。顺便又要了支烟,真是个烟鬼,还真有点心疼。
芦笙悦耳,歌舞赏目。只可惜背出来用来录音的复读机不知为何突然罢工--没声没反应。该死的东西,早知道就不带你出来了,加电池、录音带可有近2斤多啊!!下次要升级换个数码录音笔。
芦笙踩堂是全名。为什么喊芦笙踩堂以前我还真不太清楚,看过真实的表演后我觉得光从舞蹈的动作上可以解释踩堂两字。舞蹈动作多为模仿、象形动作,男士由于双手操作芦笙,其动作较多模仿在壮族中代表新春开始劳作、风调雨顺、保卫农作物的天神之一青蛙;蹲地、起跳的动作居多。不过我觉得正是因为操作芦笙的原故从而使动作更加形象前腿不发达的青蛙。女子的动作我觉得要说象壮族中代表人丁兴旺,无病无灾、繁荣富庶的公鸡也并不牵强。至少有相当一部分的动作我觉得在模仿公鸡。不过我比较纳闷的是这附近都是苗、侗族的人,这与壮族有什么联系呢?
今年有两堂舞队的人来表演,一队是当地富禄乡的代表,还有一队是30公里外的贵州从江县的代表队。两队人马分次上场表演。给我的感觉是贵州从江县的表演更加精彩。富禄乡代表队的表演虽说也不差,但只有一个人吹芦笙(而且还穿衬衣!!),其他人就跟着这一管芦笙发出的音乐节拍指令拿着芦笙、鲜花机械、没有激情的表演着。而贵州从江县代表队光芦笙就可以看出气势,一根3.4米长(后来和莫哥一起量的)的主芦笙看上去就让你怕怕。四管齐人高的高音芦笙发出破空十里的高音,围绕在主芦笙旁的四管大腿粗细、平腰高的低音芦笙发出嗡嗡的低沉声音,就象给千军万马助阵的战鼓那样增添了许多声势。剩下10管小芦笙也不示弱,配合着主芦笙有节奏的发出悦耳的声音。配合之默契,表演之精彩,让人觉得根本不是一支只在农暇时才练习的拼凑乐队。
山歌我真不知道怎么描写,咿呀哝咚的语言听不懂不说,搬张板凳单坐在台上干唱让人感觉象领导发言讲话--沉闷而超长。拉起莫哥跑主席台后面找刚才那些贵州芦笙队的人玩还让人感觉过瘾。呵呵,别人都进不去但我一支香烟搞定那个烟鬼工作人员让我得意了好一会。
四下张望找那个烟鬼工作人员,去哪了?不是说通宵的吗?才23点就没节目了,真没意思。收拾好东西和莫哥刚走过河滩,稀里哗啦地下起了暴雨,好险!暗自庆幸早走一分钟。平时我还不怎么怕雨,但现在我可扛着1000多块的娇气相机,它可是最怕水的。
暴雨来得快也去得快。和莫哥在屋檐底下站了半小时左右,雨就停了。躲雨时,肚子开始发出轰鸣最后警告它的主人。回到河滩上的排挡上要了两个炒菜一瓶啤酒,知道我经济困难的莫哥没等我从包里取出钱就付了帐。瞪了还在说客气话的我有点愠怒地说:"是朋友就别这么罗嗦。"(插句话,回来后,每当朋友问起这事总笑话、警告我那是骗子惯用的伎俩,亏你也在社会上打滚这么多年,这都不懂。不过我觉得:在外交朋友,除了多留一个心眼外,只能靠你平时与人交流的经验和直觉外加一点运气了。)
吃过饭,短暂的时间里我与老板已经好哥俩地喊了起来,老板在自己的地盘上腾出了仅有的一点剩余空间让我和莫哥休息。河滩上的石头很大,没什么肉的我骨头被咯得很难入眠。本来就不太大的背包与莫哥共享后更是少的可怜地垫在背上。
1:20,我还是没能入睡,主要刚才在不远处有一些人打起来了,很多人围观,喧闹声把我和莫哥都弄得无法入眠。正在抱怨时那个烟鬼工作人员溜到我们身边。发根烟,闲聊起来。他刚才跑下来劝驾时不知被什么蹭伤了手臂,透过拉开口子的衣服我们可以看到伤口还在流着血,虽不多但也很刺眼,我拿出伤药和纱布帮他包扎起来。没办法,谁让他是带红袖章的工作人员呢,30块钱一天的工作也够辛苦的。一边帮他包扎我一边向他回答为何睡在这时,他静静地听完后我的叙说后,起身提起我那沉重的行李,从嘴里蹦出几个字:"到我家去睡吧。"我和莫哥一听就来精神了,立马收拾东西告别老板跟着他到他家去了。在路上,路过一个水果摊时顺道买了几斤苹果,权当礼物了。挑苹果时水果摊的老板问我俩是否有地方住,如果没有,他有一空门面可以一晚20元租给我们。哼哼!如果是30分钟前,我和莫哥也许会考虑一下,但现在--望着快要消失在黑暗中他的身影,我急得向水果摊老板大叫:"老板快找钱!!!我朋友还等着呢!!!"
康一沐离线中   回复时引用此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