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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 05-15-2002, 02:16   #171
ZZZzzz……
 
鹰的头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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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节我回了趟家。老爸说工作一事怕有变化,带着我去见将来的单位头头。那晚第一次打了摩丝,把头发梳得象个意气风发的十大杰出青年之一。出门前,老爸第八次叮嘱十大注意事项:不要抽烟;保持笑容;以礼待人;有问必答……弟弟一脸坏笑地望着我。

 这次会见使老爸吃了定心丸。头头对我印象不错,特别是听我提起校足球队主力的经历时表现出浓厚的兴趣。这头儿看来也是个足球迷,于是就和他侃世界杯。这下可打开了他的话闸子,害得老爸根本插不上话,在一旁逗着头儿家那只叫做花花的长毛狗。

 头儿问我看好哪支队。他说他捧阿根廷。我一下忘了老爸的叮嘱,连说阿根廷不行。我历数阿队的种种长处与短处,断言它只能走到八强而止步于四强。头儿叫我提名心中的八强,我数了巴西、意大利、荷兰、法国、德国、英格兰、阿根廷和南斯拉夫。然后耐着性子听头儿逐一评说,末了听他感叹,照这个打法,好象没有黑马出现啊。我说好办,荷兰与英格兰同在上半区,可能会提前碰头,先把英格兰逐出八强吧,让以往欧洲杯的大黑马丹麦顶上。另外,南斯拉夫不如克罗地亚有冲劲,又把他俩掉换。

 头儿说等一等。他取来纸笔很认真地一一记上。老爸有些紧张地问头儿是不是要上档案,头儿笑呵呵地说是要参加有奖竞猜。头儿写好,又问对四强有什么看法。我划了划对阵图,说巴西、荷兰应没问题,至于下半区意大利对着法国,难于取舍,不过法国有东道主之利,就取法国吧。最后一个名额宁愿给克罗地亚也不给老牛破车德国。头儿认真地写好,再看看对阵形势,就总结说,决赛当是巴西对着法国,最后巴西将第五次捧杯。我又一次不以为然,说巴西对法国未必能轻松取胜,皆因东道主的天和地利人和足以弥补场上的技战术劣势,历史上东道主捧杯的概率亦证明了这一点。我拥戴巴西,却相信是法国捧杯。

 头儿沉思片刻,最后写了法国。老爸见时候差不多,就说准备告辞。我和头儿都有些依依不舍。临出门,老爸才抖出今晚的目的,对头儿说,老赵啊,这小子的事情还请多多关照。头儿一边客气地叫我爸拎回那些大包小包的东东,一边赞扬我分析问题缜密,头脑清晰,有主见,有前途,叫老爸放心,这种人才不应浪费。

 显然,这次会见是积极的,建设性的和富有成果的。老爸也看出这点,但指出我的不足,说我怎么就能从什么强到什么强一一说死,不留有余地,虽说是个有奖竞猜的游戏,但万一错得离谱,丢了老赵的脸不说,只怕我的工作也会节外生枝。我不由得暗暗佩服老爸的老到。唉,我们这些年青人!

 回到家,弟弟也拿出他填的有奖竞猜表让我过目。我顺便瞧瞧奖品,乖乖,头奖竟是一部桑塔纳2000!赶紧叫弟弟按我的选择多填几份。弟弟坚持己见,不肯接受我这个前校队主力的看法。只好由他,我另外填了十份。

 第二天闲得闷,女人香又在周围荡漾,于是又想起水柔。这小妞在做什么呢?那天扔下一句"别跟着我"不知是什么意思。看来,那晚她肯定是受了什么刺激。难道又是远在夏威夷的George?

 到了晚上,我忍不住了,往水柔家打电话。

 "咦?是你啊?……不好意思哦,我在等一个电话……你等会再打来好吗?"水柔的声音一时急促,一时温柔,不知她在搞什么名堂。

 我有礼貌地说没关系,我迟些再打给你。放了电话,我开始发呆。不知过了多久,我又一次拨通了水柔家的电话。

 "……又是你啊!对不起哦,我真的是在等一个很重要的电话……不能跟你聊了,对不起啊,今晚……你就不要再打来了,好不好?"

 我又一次彬彬有礼地说没关系,对不起,好好好。有些语无伦次。轻轻挂了电话,把窗页开到尽,让头脑中残留的一点点女人香飘逸于夜色中。看看窗外,黑黑的天居然看不见一颗星星。

 "Byebye,Baby!"我对着夜色轻轻地说。

 五四前一天就回校了。五四那晚在学校礼堂举行每年都有的五四晚会。节目无非是一些参差不齐但气势澎湃的大合唱、声情并茂得十分做作的诗朗诵、欢蹦乱跳得象幼儿园小孩的舞蹈和经常补考的校园歌手的独唱。最后在主持人激昂的总结词中,校模特队上台了。这是最后一个节目,把晚会推向了高潮。台下掌声雷动,哨声骤起。我和白白也混迹其中,一睹校园业余模特的风采。水柔曾告诉过我,她一度是校模特队的成员,但终因身高略逊而退出。但指导老师十分欣赏她那极具骨感的身材,认为代表了当今模特界的潮流。所以水柔退出模特队,没有太多的沮丧。不过,今晚我看不到水柔的身影,倒是觉得遗憾。

 这几天我总是这么不由自主地想起水柔。但我没有去找她。我一向尊重女孩子和她们的每一句话,不管她们的话是真心的还是假意。只要水柔没有最新的话语来更新她的最后一句"别跟着我",我是不会再去找她的。我木讷得象一根千年拐杖,固执得象一座即将风化的石碑。这也是女孩子们对我失望的原因。

 显然,水柔也不会再来找我。这倒是小事,在我意料之中。最可恨的是,我以水柔的第一千零二个情人的身份入了阿西的数据库。众人还恭维我,说我在任期间待遇还蛮不错的嘛,把我气得半死。好在我在感情方面还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投资,自我感觉没有什么损失。除了偶尔女人香的香瘾发作,令我夜不能寝外,我没有其它任何不适。

 不久,有传闻说水柔病了,而且病得很重,已经办了休学手续。我半信半疑。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并不觉得她有什么不太舒服的地方。只是有一次见她捂着肚子一脸痛苦,问她是不是肚子痛,她总说我不用我操心。我以为是女孩子每月来一次的那种痛,也就不好意思再关心下去。

 这段时间真的再也没见过水柔。也不见她呼我。有一天我忍不住去呼她,CALL台小姐却说机主已停机。我和水柔就这样失去了联络。我是不会主动再打电话给她的了,因为我再也不想听到象五一节那晚的温柔得来十分客气的拒绝。我的心情终于变得和上星期的白白一样沮丧,而现时的白白似乎已经恢复元气,每天下午准时出现在球场上。而我这个时候却是夹着书本和呆滞的目光从图书馆出来。

 我忘不了女人香。我现在根本不需要鼻子,就能感觉到女人香的气息,就能感觉带有水柔体温的芳香,就能忆起水柔的一颦一笑。我突然明白,原来气味也是可以存贮这么多的信息的。女人香给了我类似苹果砸在牛顿头上的灵感。所以我又开始终日泡图书馆,查阅资料,潜心研究气味存贮信息的可能性。我决定把我的毕业论文的课题换成《气味与信息存贮》。我从分子结构的水平上论证各种气味的分子结构的特异性,指出这些复杂的分子结构正是存贮信息的良好媒体。有理由相信,不久的将来,一本厚厚的《辞海》将是一瓶装着特殊气味的无色气体,借助特殊的工具你就能从这瓶怪味中找出每一条词目。

 我大约花了一个月时间,才将我的这篇论文交给我的导师过目。导师惊讶而又兴奋的表情是可想而知的。他坦诚地告诉我,我的这篇论文超出了我们的专业范畴,从毕业论文的要求来说,是不合适的。但是(他把这两个字说得很响亮),我的这篇论文在信息处理领域,其分量绝对不亚于博士论文。他建议我毕业论文仍然提交原来的,而这篇《气味与信息存贮》,他将交给信息工程系的王默教授,争取保送我读他的研究生。虽然下学年的研究生录取工作已经结束,但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他会跟研究生部和王教授商量。这并非没有先例的。导师的厚爱着实令我惶恐有加。读研究生我可没考虑过,但导师的殷切,令我不能拒绝。我只好推说先跟家人商量一下。导师叫我抓紧时间答复他。

 跟家人商量过,家里说让我自己考虑。白白也说好,说不定明年又能见到水柔了。是啊,这个倒是较充分的理由。于是我问导师保送的问题大不大,导师说正在办,估计没问题。我的论文已经给王教授看了,他也十分欣赏。王教授是我校信息处理领域的掌门人,能投身他门下真是荣幸。不过搞学问我真的兴趣不太,我是在半推半就中被人拉进了研究生的大门。

 命运真是难于猜测,谁能想到我会在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被一种奇异的香改写我的命运呢?女人香,我还能闻到吗?我又一次想起了水柔。

 水柔的确是休学了,据说是胃病。阿西的消息是不会错的。她是住院呢,还是在家养病呢?我无从得知。我似乎没有必要知道。我宁愿就在不经意的等待中,突然闻到我无法忘却的女人香。一年,可以吗?两年,可以吗?我不知道。
鹰离线中   回复时引用此帖